修行

修行，布面油畫，91x65公分，2018

十餘年前，我在北京漂泊的時候，認識了一位頗為神妙的中醫師，號稱李時珍嫡系後裔（第17或18代，我忘了）；我身體素來不佳，北京環境也頗為艱困，時不時得請醫師整治一下。這位李醫師教我一種打坐調息法，也可說是氣功，據稱練有所成的話，可以「望氣」～也就是看一個人的氣場顏色，便知其身體狀況。「望、聞、問、切」，是中醫診斷的四大學門，估計李醫師是認為我有學中醫的慧根，想試試能否造就一個老徒弟吧。事實上，大學畢業那時我的確有學中醫的念頭，也去社會大學之類的地方上過一些課，但沒多久就放棄了，連穴位名稱都沒背全。所以，想當然耳，我沒練出什麼望氣的本事來。

雖說我練功無法持之以恆——除了開頭兩個月，後來就斷斷續續，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才想到要打坐——故而沒什麼成果，但也出現一些奇特的經驗。調息順利的時候，眼前會出現彩色光球或光圈，像氣泡一樣，生出、膨大、消失，不斷變幻。我的光球以紫色居多，其次是綠色和紫色互套；黃色通常是成群星狀光點一閃即逝，只有一回出現幾朵花型光斑。打坐時點上一支好香（例如朋友送的藏香），比較有機會七彩全現，然後心生喜悅⋯。

話說我是理工科出身，基本心態傾向科學家，不會因為自己遇到一些目前無法解釋的現象，就疑神疑鬼高呼Seafood萬歲。調息時眼前出現的彩色光斑，我推測是視神經放電現象；至於為何按照特定方式導引呼吸，會產生視神經放電，才是有趣的研究課題～說不定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以揭開「氣功」的真面目呢。這個問題，我自己當然不會去求解；但若哪個科研機構要做這類研究，我倒有興趣自願成為實驗對象。

「修行」這件作品，基本就是紀錄我練功時的眼前異象，但表現方式，比較像重複曝光的照片——因為彩色光斑是不斷生滅的動態過程，畫面用某個瞬間的定格影像，無法表現整個過程的感覺，所以我把不同時刻的狀態擠在一起，變成這個如夜空煙火的狀態。中間類似佛像背影的存在，係因教我練功的李醫師，本身是修佛的，所以這款是佛門功夫的可能性很高。背對觀者的理由麼，不是達摩面壁，而是因為我畫的是修行者眼前出現的景象，觀者與其面對同一個方向，自然見其背影。

由於近期我在進行一系列關於青康藏高原的創作，人文風景的部分自然離不了佛教，於是畫下自己與佛教交集的經驗，相互對照。不過，所謂「神秘」，我認為只是目前科學不及處的「未知」，而非神佛的證明。我雖好奇，並不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