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疊膝坐在沙發裡,身上擱著一本書,轉過臉來神情輕鬆地對我說話。我聽不清你的字句,卻好似就這麼懂了,用我自己也不知在說什麼的話回答你。這真是一場奇怪的談話,語言失去了意義,我們卻仍能溝通無礙;彼此瞭解了什麼,但又無法具體抓出那到底是什麼。
窗外傳來隔壁小學擾人的課間音樂,猛地驚醒,原來你只是南柯一夢。你當然不在我身邊;從來就不在。地理上數千里的距離,靠著飛機的便利,耗費一天時間也就可以到達;然而我們之間,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你明明知道我愛你,卻在身周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於是我只能隱藏對你的想念,用笑容偽示我的毫不在意。
昨夜歸家,細碎的雪閃動在路燈的微光下,落到地面便即消融。這個冬天這個城市的第一場雪;安靜黯淡地沒有驚動任何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我特別喜歡在夜半無人時踏著昏暗燈光映照的樹影,獨自走回家。在人群之中覺得更孤獨,真正只剩自己一人時反而感到安全;另一個理由,是因為此刻我可以無顧忌地想念你、對你說話,即使你聽不到,也不想聽。
我的筆一次又一次落在畫布上,我的想念透過油彩形成一個個繽紛的畫面。隔了如許之久後重拾畫筆,有著「歸到山寮下,重新做人」的感慨。在這個五臟俱全的舊小社區裡的這個窄小房間內簡單地過活,日復一日塗著一層又一層的顏色,當作一點一點地填著你我之間的溝渠;彷彿這樣子哪天就能夠填出一塊平地,讓我找到路歸來你身邊。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