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28日 星期日

獅子頭山紀行

蟬鳴蝶舞馨香路—獅子頭山逍遙遊

九紀山人領軍的行程,早上照例在新店捷運站集合;有新朋友加入,卻因為現代人必備物品—手機出了點小小失誤,以致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彼此,整好車隊(也就三輛啦)便即上路。

往獅子頭山的路有數條,今日去程選擇走新烏路到燕子湖右轉,經下龜山橋至廣興,走平廣路到登山口。這條路車程雖然比較長,但坡度平緩,沿路綠蔭不斷,行來十分舒暢。雖然前段路邊土雞城可謂連綿不絕(我都懷疑他們的生意從何而來?),倒也不至於大殺風景。從廣興到獅子頭山約十四、五公里,若騎腳踏車也是不錯的選擇。本來行經此路的車輛應該不多(路不寬又長),怎知今日上山途中竟然遇上了約有二十輛車的隊伍下山來,我們只好乖乖在路邊等他們魚貫通過。重點是,這一列全是名車哩!朋馳、寶馬、凌志、奧迪、福斯、路華…名牌全到齊了,真看得人眼花撩亂,也不枉了我們等待的時間。爬山兼看車展,值得吧。

抵達登山口處,路邊有空地供停車。舊的泥土路登山口已被鐵絲網封起來,新登山口距離其數十公尺,為今年新鋪好的木頭階梯步道,入口處並設有木製觀景平台,望出去可看到群山環繞的新店市,和遠處的一○一大樓,景觀確實不賴。在平台上先拍個照;我們還沒開始登山,卻好似已抵達山頂一般。不過此處的標高已有六百五十米,確實比其他某些郊山的山頂要高呢。

2005年8月14日 星期日

關於藍的二、三事

五色鳥扯開喉嚨吵嚷不休
頰上的藍斑隨之牽動
陽光不屈不撓地穿過層層樹葉打在我臉上
無法成眠
睜眼看見天空正藍

原本應是個歡欣的日子呢
怎麼我卻想起你眼底的深藍
最後蔓延成了一片大海 將你吞沒
你沒有掙扎
只靜靜定定地望著我
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我感覺潮水已開始上漲
冰涼地爬上腳踝
我的眼底也被染上一層藍
無人發覺

他們說潮水是虛幻
他們說我身週乾淨明亮得像高級寢具展示區
說我一切都好
不要想太多

我在等待有人走到面前
抹去我眼底的藍
但你已遠去
我的等待 真的不會是一場空嗎

山池記

午后水氣凝結的深林裡
群鳥靜寂
我撥草大步前進
草葉上的水珠浸濕了綁腿

臨行前百靈鳥深邃的黑珍珠眼眸
和銀鈴聲叮嚀
一直盤桓腦際:
「當白兔出現,須緊緊跟隨,不可絲毫鬆懈」

看到了看到了
滿眼綠中的一抹白 跳躍而去
大步行走換成狂奔
松蘿水如雨般落在臉上
終於在重重林木後方有了光亮

還來不及思考我已衝入光裡
剎時一股莊嚴卻強大的力量 迎面排山倒海而來
使我屏息
也止住了我的腳步

靜下來了
在這煙波繚繞 如夢似幻的池水之前
百靈鳥傳唱的聖地
我佇立良久
心底彷彿被池水洗過 變得透明

一回神想再尋找白兔的下落
抬眼卻看見對岸白衣白裙的你
我在水一方的伊人
身影隨著風中忽隱忽現的細微歌聲
消失在水霧朦朧的森林裡

你的地方

思念像是瀰漫在空中的桂花香
淡薄輕柔卻揮之不去

這是我思念你的方式
走你曾走的路
呼吸你曾呼吸的空氣
在你所熟悉的風景裡漫遊

雖然明知遠方的你此刻決不會出現在我面前
然而
在這充滿著你的氣息的地方
彷彿看到你和煦的微笑
在從枝葉間成串灑落的陽光下

一如當年

說愛你

正在門口踟躕的當兒,灰色條紋胖貓細細的喵聲讓我下決心走進店裡。還當真是隻招財貓呢。關鍵時刻一個徵兆(sign)的出現常左右人們的決定;究竟是機運或所謂命中注定也真難講得很,隨人信囉。

點了一杯拿鐵,因為沒有多少選擇。送上桌時淺咖啡色的綿密奶泡中央有一個白色心形 - 彷彿收到某個人藉著女侍之手傳遞的秘密訊息,突然有了被愛的感覺,在這個陽光從大落地窗照進來、擺滿了真花與假花的室內。真假難分。如同這裡的佈設,或者所有刻意與非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

週遭的氛圍對人的影響很微妙。坐在這裡看著一層玻璃之隔的迷你庭園造景,被濕潤的深綠色所包圍的小水池內數條錦鯉游來游去。其中粉紅色的那條魚長尾在水中搖曳飄盪地如此優雅,像花瓣又像芭蕾舞伶,讓我想要開口對它說我愛你。舞蹈課時細膩的肢體與眼神接觸,嗅覺中交換著彼此的體味,讓我覺得可以向同性的舞伴說我愛你。還有還有…

  因為同站在湛藍耀眼的天空下,我愛你。
  因為陽光穿透樹葉灑了滿室幸福的綠光,我愛你。
  因為漂浮在空氣中的淡淡桂花香,我愛你。
  因為說話時你發光的眼神,我愛你。
  因為曠野之中夜空繁星多得像要落到臉上,我愛你。
  因為翅膀鑲著紫色亮片的蝴蝶在眼前翩翩飛舞,我愛你。
  因為鹹鹹的海風吹黏了頭髮,我愛你。
  因為群山在我腳下,我愛你。
  因為舞池裡的七彩燈光反射流動在你臉上,我愛你。
  因為霧中的雨珠沾濕了地上的黃花,我愛你。
  因為夕陽下你修長的影子延伸向遠方,我愛你。
  因為因為…
  …

計畫外一章

明明知道很多時候事情不會照著原訂計畫走,但總習慣事先計劃好,按圖索驥一番,等走不通或不想走下去的時候,再來修正路線。生活是個有機體,會自行發展成我想要或不想要的樣子。

早上萬里無雲、湛藍得教人心碎的天空,引得我心癢難搔,決定下午空閒時出來晃晃。等到出門時刻雲已遮掩住絕大部分的天空,只剩零碎的藍色塊拼貼在穹頂之上。騎著鐵馬尋找一家網路上推薦的咖啡館,真找著了,卻在門口逡巡兩圈之後,無論如何也沒有意願踏進去。「感覺不對」四個字可以解釋所有的任性。於是在小巷間來回穿梭,尋覓一種會讓我願意駐足的感覺,或曰另類方式的一見鍾情。

也許是基於補償心理:既然對人不可能有一見鍾情的感覺,那就對事物吧。於是第一眼看到就喜歡的東西,只要付得起代價就一定要得到;無關需要與否,珍惜的是那突然被煞到的浪漫。感覺對了的店就進去光顧,菜單上名稱吸引人的就點來試試,管他好吃不好吃。當然這麼做會有風險啦,所以此刻我塞在可愛的藍色沙發裡,放著前方藍牆上的黑貓不顧,卻瞪著咖啡杯緣上爬來爬去、芝麻大小的數隻果蠅-橙酒加咖啡和鮮奶油的味道顯然我的胃有點消受不起,但可正合果蠅的胃口。誠然「美酒加咖啡」並非為美食主義者調的配方,而是給別有心緒的人。

偶然的失敗不會阻止我隨興嘗試的行為。結果從來就不是重點;對於一個需要經常感到局面在控制之中、才不會覺得茫然失措的人來說,做些無害的隨興選擇不過是對那些無法控制之狀況的小小挑釁,偶爾打破一下自己的慣性,離真正的任性還遠著哪。所以,會說自己任性的人,其實並非如嘴上講的那般。真正的任性是沒有自覺的,又何來宣告呢。

2004/12/10 貓子Café,雲和街

咖啡,混沌理論和Melancholy的幸福

在一陣昏天黑地的忙碌之後,突然閒了下來,跌入一種來不及調適的不知所措,於是Melancholy踩著貓一般輕盈的腳步悄悄躡上心頭。這似乎已成了固定的生活週期循環。有太多事情可以做、或應該做(為自己及他人的福祉著想?!),但缺乏必要性的壓迫,於是什麼都不想動,沉浸在懶散空虛的頹廢裡。然後感知到那淡淡的哀愁漂浮縈繞四周,彷彿大雨落下之前空氣中即將凝聚的水氣,撞擊著鼻管和肌膚所產生的錯覺-下個瞬間全部的空氣都將化為水,而我將變成一條不會潛水的魚。

其實不討厭Melancholy。事實上,這行蹤飄忽的不速之客已差不多算是朋友。和憂鬱悲傷不同,Melancholy來訪的時候,總帶著一絲幾乎是浪漫的優雅木質淡香,那種會引導你去尋找咖啡的香味。正如我現在桌上擺著一杯帶有木味的印度風漬馬拉巴黑咖啡,一種不會出現在我每日生活中的味道。黑咖啡有意思的地方在於:如果把香味去掉,就和服用中藥的湯藥差不多,失去熱度以後更加令人難以下嚥。但僅僅因為香氣的緣故,便成了咖啡品鑑人士心目中的上選。我在嗅覺上享受印度風漬馬拉巴獨特香氣的同時,味覺上其實在忍受它溫和的苦澀與酸意。然而味覺的自虐因著嗅覺美好經驗的補償,得以昇華到令人回味的境界。

每回Melancholy出現,表面上看不出原因,但總是由於潛意識裡的一些波動所引發,有點像混沌理論(Chaos Theory)中的非線性因果關係。想在一團混沌當中找出起因,當然並非易事。不過根據這麼多年的相處經驗得知,我的Melancholy總是從生活中或大或小、或長期或短暫的不如意裡跑出來。上回離開的不表示這次不會再訪;可能只是換個裝扮,也可能從裡到外整個都變了。像所有的女人和男人一般,「無法預測」的神秘感經常是最大魅力之所在。

鬼城

當你開口問我去過紐約嗎,我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然灰飛煙滅。你把我們共享過的歡樂時光的記憶給消磁了,而那曾是彼此感情僅有的維繫。以往每次分離一段長時間之後,再見面初時的陌生感總是很快就消失;但這回它一直在那兒,以後也不會離去。鴻溝已成,我所能做的僅剩輕輕嘆息。

不知何時起,我慢慢領悟到,人只活在旁人的記憶裡。事物被人用記憶中的形象描述出來,未必是它真實的樣貌;然而沒有紀錄、不存在記憶裡的事情,其真相亦無從被證實。被所有人遺忘的人、事,和從未存在過並無不同。所以我們到底存在於哪裡呢?世上真有自身具備不可動搖之意義的「事實」嗎?還是一切只建構於記憶的哈哈鏡魔幻空間裡,隨著觀看位置改變而扭曲成不同的形狀?

朋友轉述給我導演陳凱歌在某部集錦電影裡的五分鐘短片。故事背景發生在北京;一組搬家工人剛完成一項工作,忽然跑出個人來請他們去幫忙搬家。眾工人想說臨到頭上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便請那人上車領路。不過讓人疑惑的是,那人所說的地點是處舊胡同社區,分明應該早就被拆光了,可他堅持自家在那兒。既然業主堅持,大夥還是硬著頭皮朝目的地前進。待那人說社區到了,眾工人眼前只見瓦礫一片。但是那人言之鑿鑿地告訴司機,往前走到某處會看見一棵樹,就該轉彎…等等。按著他的指示倒果真在廢墟中沿著東拐西彎、幾乎已被湮沒的道路順利前進。不過等到那人說:「我家到了」,眾工人所見仍是除瓦礫之外,一無所有。這下尷尬了,顯然那位業主的精神狀況不太正常。工人們委婉地向那人解釋,雖然這裡無物可搬,但既然車已拉到此處,還是要向他收費。那人卻振振有詞地說:「你們幫我搬完家,我自然會付錢哪!」沒法子,大夥只好在那人的指揮下,假裝去搬那些已不存在的傢俱、器皿,還不時聽他嚷嚷:「當心門檻!別砸了花瓶!」等到所有虛擬物品都上了車,總算可以離開了。車正行處,那人又嚷道:「當心,前面有條溝!」大夥看前方分明是平路,不理他直往前開。不料喀嚨一聲,車輪陷了下去。原來底下果真有條溝,表面薄薄的覆土經不起車輛重壓,最終現出了原形。

無聊與天堂

一段長時間以來在腦海中描繪這樣的景象:整面落地窗正對著深藍色的太平洋,略帶鹹腥的海風溫和地吹進來,帶動窗邊的白色紗帘輕輕擺盪。長形房間中央立著木質畫架,上面是帆布質地的畫布,而在畫布前盡情揮灑的人當然就是我了。再往裡去,房間深處擺著自六歲那年進入我的生活,從此再也沒有離去的黑色YAMAHA鋼琴,總是在旁安靜地等待著正確的時間來撫慰我的情緒。走出房間,走到小屋外,海水在前方步行數分鐘可及的範圍內;繞到屋子背後是通往海岸山脈的路。於是我告訴自己,偶爾也告訴親近的朋友,這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在台東的山海之間有棟小屋,除了專心創作之外不用靠其他雜七雜八的工作來養活自己。完美的組合;圖像之中有我想要的一切,我的天堂就是長這個樣子。

像所有的童話一般,前面的故事裡也有破綻存在-含鹽分的海風具腐蝕性,對木質物品損害力頗大,所以實際上我絕對不會讓親愛的鋼琴暴露在這樣的環境裡。不過沒關係,有瑕疵的夢想才屬於真實世界的範疇,也才比較有實現的可能。

往人間天堂的路仍然遙遠,那麼就來訂個中途目標吧-有份穩定而內容有趣的兼職工作用以維持生計,其餘時間從事創作;兩者兼顧,平衡得多好。然而當有一天,發現這個目標在毫無預警下,已經來到伸手可及的距離時,直覺的反應竟然是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命運來到面前的話,我會害怕」-套句某爆紅韓劇男主角的台詞。

這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反應讓我回頭思考一個問題:理想生活/人間天堂真的存在嗎?如是,又存在於哪裡呢?佛家所謂的「人世三苦」幾乎無所不在,只是程度不同:怨憎會-每天上班看到討厭的老闆;愛別離-我所愛的人不在身邊;求不得-總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或生活。但因身受「三苦」而引發出的激情,卻是所有文學與藝術的靈感之源。如果天堂的一般定義即為沒有「三苦」的地方,那麼它就是個沒有激情的平靜地方。然而對於那些靠著激情來點燃生命之火的人們,平靜是否意味生命意義的提前熄滅,終將因無聊而成為另一種地獄?某些人眼中的天堂也許是另一批人的地獄;還有一種人,即使幸運地得到了自己先前夢想的生活,不變的環境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從心中的天堂變成地獄。夢想總在他方,因為遙不可及才值得追尋;已經實現的理想變成失去法力的下凡仙女,還剩多少魅力要視對象而異了。

想像自己有一天終於領悟到「無聊即天堂」的真諦,於是臉頰上浮出那種不知不覺中一氧化碳中毒所呈現的白雪公主般的粉嫩膚色,然後遇見我的人會說:「你氣色真好,一定過得很幸福吧」。

2005/4/26 Café Bastille,泰順街40巷

我愛五分埔

為了準備「小節:創意智庫藝術節」表演所需的舞台服裝和道具,在這個悶熱無比的午後,我和策展人、也是舞劇靈魂的Myra,以及合作夥伴-視覺藝術工作者奉宗,三人一起逛大街找東西。火車站前新光三越附近,傳說中的特大尺碼專賣店遍尋不著(也許傳說只是一個美麗的錯誤);轉移陣地到忠孝敦化後面的巷子裡,左彎右拐加上東問西問總算找到了計畫目標的二手衣店,卻發現裡面的選擇其實很少,當然難以符合我們的特殊需求-又是一項錯誤資訊引發的悲劇。搜尋途中意外發現另一個讓我搥胸頓足的悲劇:去年底拜訪過、留下美好印象以及作為之後油畫創作「咖啡館內」靈感來源的台北花苑,今天竟然是一片零亂、正在重新整修裝潢的狀態!斯人已遠,還君明珠雙淚垂…哎呀,熱昏頭胡言亂語了。言歸正傳。既然於此地再度鎩羽,決定聽從前面問過路的某位好心店員的建議,轉戰五分埔服飾商圈。不過早上的排練加上適才的奔波,已經讓Myra呈現出些許體力不支的狀態,於是請她先回去休息,我和奉宗繼續往目的地前進。

五分埔這個地方早就聽說過,卻不知是在松山火車站附近,自然也就從未逛過。捷運後山埤站下車,在捷運站地圖和路標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商場。我們從最外圈的店舖逛起,第一家店就遇著心動的東西,不過基於貨比三家不吃虧的原則,還是要再走走看看。愈深入商場,愈發有「劉姥姥入大觀園」的感覺-這裡的每一家店都極盡空間利用之能事,衣服鞋子配件像是從擠爆的行李箱噴出一般,四面八方壓迫而來。重點是,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多、又如此張狂的顏色,同時出現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螢光綠、螢光珍珠粉紅、金屬藍、甲蟲綠、黄底大白圓點、金色斑馬紋、夢幻紫羅蘭、印度華麗珠寶風、重金屬搖滾的銀與黑、Lichtenstein美式漫畫風格圖案…三言兩語,不,千言萬語難以盡述,我眼睛的感光細胞都快忙不過來了。奉宗說在這裡逛一圈眼睛都會瞎了,真是再同意不過。

不能讓生態工法成為七二水災的代罪羔羊

滾滾洪流夾帶大量泥沙奔流下山,造成滿目瘡痍之後,現在政府單位便立即進入了互推責任的階段。造成災害的真正原因,包括國土規劃缺乏原則、山坡地濫墾濫伐、水土保持不良、佔用河川地、濫採砂石、公權力執法不力等等問題,因為牽涉的層面很廣,追究起責任來太多人都脫不了干係,所以需要極力迴避;而近幾年來公共工程委員會積極推動的生態工法,成了最容易轉移焦點的代罪羔羊。

生態工法之所以引起爭議,除了工程界長久以來為求經濟利益及快速效果,大量使用混凝土的劣習變成民眾眼中的常態,以及一般人抗拒改變的不安全感之外;另一個重要原因在於「生態工法」這個名詞,主事單位從未給大眾一個清楚明白的定義,造成錯誤和劣質的工程魚目混珠大行其道,反而掩蓋了生態工法的本質。結果是不僅工程界意見分歧,民眾反應兩極,連環保團體都對此多所不滿。

嚴格來說,「生態工法」應該是一種概念,即「經過審慎評估規劃,確認該地區有進行工程的必要性之後,再以最接近自然的工程方法執行構築」。換句話說,工程方法是末節,「必要性」才是考量的重點。打樁編柵、石籠、建花壇草皮的綠美化工程不等於生態工法;在不必要建設的地方施作工程,不管方法如何接近自然,都是破壞生態的行為。

全景映像季-「部落之音」觀後感

雖然是部具有強大能量、發人深省的動人影片,但在全景映像季這次放映的四部九二一災區紀錄片中,「部落之音」大概是唯一一部讓人難以感受到希望的片子。兩個多小時隨同影片中主角們一路挫敗到底,出了戲院大家的情緒都頗為低落。也許對於了解原住民處境的人來說,影片中故事的發展並不令人意外;台灣社會裡的原住民族群本來就是最不易得到美好生活希望的一群人。

故事發生地點在台中縣和平鄉自由村的泰雅族雙崎部落,以大地震過後為了安慰族人心情,即刻成立的地下電台「部落之音」引出並串起整個故事。經歷了影片中人全部的失望之後,片尾所播放、由電台主持人巴亞斯所唱的歌,歌詞是這樣說的:

「親愛的父老兄弟姊妹們,請你們可憐我;人家的土地是真正的土地,我們的土地是國家的公園、水源保護區,喔伊呀喝嗨唷…」
「親愛的父老兄弟姊妹們,請你們可憐我;人家的水是真正的自來水,我們喝的水是混濁的泥巴、還有沙子,喔伊呀喝嗨唷…」
「親愛的父老兄弟姊妹們,請你們可憐我;人家的工作是真正的工作,我們的工作是白浪(泰雅語「漢人」)不要、外勞剩下的,喔伊呀喝嗨唷…」

歌詞非常寫實地點出山區原住民的困境,而這些困境並非用「懶惰、不夠努力」就可以一句話帶過去。事實上,我們若從自然環境與法令限制、部落傳統文化消逝,以及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競爭的觀念,造成富者愈富、貧者愈貧的惡性循環等幾方面來檢視,這個悲哀故事成因的整個輪廓便逐漸浮現。

台七甲線41K

頭一回聽到這個地名,是在六年多前一個雨霧濛濛的春天。當時隨同荒野保護協會的夥伴們,在徐仁修老師的帶領下來到思源埡口,並進入省道旁的森林做自然體驗。由於官方說法裡沒有一個地名來表述這塊區域,遂有人以離森林入口處最近的公路里程標為之命名,是為“台七甲線41K”。

步入林中,直上霄漢的大木被身上垂掛的柔軟松蘿及縹緲霧氣粧點得溫柔而充滿詩意。從葉片上流下來的雨水滴答落在頭上,再添幾分春寒。而讓我震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的,是遍地盛放競艷的藍崁馬蘭。密密麻麻的花朵織成一張華麗無比的藍紫色地毯,襯著如宮殿樑柱般聳立的大樹,直教人不知今夕何夕,恍若在夢境中漫遊。我用初次開張的全機械式單眼相機盡力捕捉眼前美景以備他日之思,卻不料新手上路裝底片這一關就沒過還不自知。於是費了半天力氣換得整捲空白,只留下烙印在腦海裡的影像成了自然之美的神主牌。

在異國晃盪四年,每當被城市喧囂擾得心煩意亂之際,那幅霧裡春花的景象便愈發清晰。歸來不久即得知荒野舉辦思源埡口秋之旅的活動,於是興沖沖地準備舊地重遊。這次行程除了埡口,還到武陵農場及不遠處的和平農場。

乘車上山,雨霧依舊,森林入口亦彷彿昨日。不過這回眾人被要求以布巾矇眼,牽手魚貫步入。沒有目不見物的惶恐,反而是再訪老友的篤定。松蘿附生的大木依然溫柔﹔有葉無花的馬蘭勾起我對舊友落魄的憐惜。停留於武陵農場的晚上再次在徐老師的帶領下夜訪黑森林。腳下松針地毯柔軟如舊,只是香味淡了,因為不久前農場員工才清理掉很多“無用”的松針。有用與無用對不同的人來說,可以有截然相反的定義。

無盡延伸的道路―從烏來至三峽熊空聯外道路開發計畫談起

  寧靜烏來

從公車終點烏來站下車,穿過收費停車場,右轉經過一座小橋,眼前有兩個選擇:直走就進入禮品店、飲食店和咖啡座林立的熱鬧街區;而左側的拉卡路,看來是條少人行的寧靜道路。在四月初的星期五下午,心煩意亂的我決定圖個清靜:一個人,向左走。

拉卡路沿著桶后溪前進,路旁住家不多,商店更少,倒有標示牌告訴遊人這是條賞鳥路線。走在樹蔭遮蔽的蜿蜒路上,溪對岸峻峭優美的山頭,春天樹梢葉子耀眼的新綠令人驚艷。耳邊除了桶后溪的水聲,也不時傳來陣陣鳥鳴。經過一間小小的溫泉民宿,屋旁樹上聚集了十數隻樹鵲,漂亮卻聒噪得令人側目。路旁不時有小徑可下到溪邊;其時正值桶后溪封溪期間,禁止釣魚、烤肉,石灘上看不到半個人影。於是我找了塊大石舒服地坐下,撥弄清涼的溪水,看著對岸樹梢上的紅山椒鳥,一公一母,一紅一黃,在玩著愛情的追逐遊戲。就這樣我的煩躁與苦悶,被溪水沖得無影無蹤。

最近一次探訪烏來,乃是五月初雪白的油桐花開到後期的時節,在台大學生、也是本文攝影的黃泰華帶領下,來趟「夜訪螢火蟲」。入夜不久,正值晚餐時分,在桶后林道深處沒有路燈光害的地方,兩側草叢裡微弱的光點開始出現,愈來愈多,終於像點亮了一地的星星,冉冉升起,朝著高處的樹冠移動。此刻是黑翅螢大發生的時候。面對這美麗感人的畫面,不禁想到,如果說對天上流星許願會實現,那麼對著這些流動的地上星光許願,是否更應該實現?

感動了一會兒之後,暫別螢火蟲,走到下面的阿玉溪一探。溪畔巨石背後掩護著一灘淺淺的水塘,在探照燈的照射下秘密完全現形-清澈的淺水裡浮沉著半分解、和已分解到只剩葉脈的落葉,成群小蝌蚪優游其間;還有,一對交配中的翡翠樹蛙!泰華抓著相機,擺出各種高難度的姿勢,以便從不同角度捕捉這難得的鏡頭;我則在一旁忙著打撈如鏤空織花般美麗的葉脈網。手伸進滿是蝌蚪的水中是種奇妙的經驗:輕柔得難以察覺的觸碰是它們的招呼。得到各自滿意的戰利品,我們離開了無月的林道。


巴黎行腳

Day 1 10/11/2003 星期六


巴黎、巴黎,我來了。

說得好像是什麼大人物駕臨似的,其實巴黎才不會在乎多一個或少一個像我這樣的觀光客。經過約15個小時的飛行,總算抵達了戴高樂機場。下機之後並沒見到什麼寬敞高大明亮的入境大廳,倒是很快步上低矮而蜿蜒的半圓形甬道內的輸送帶,緩緩前進,感覺自己好像血管內的紅血球般向前流動,隨身行李就是攜帶的氧氣…有點扯,但這可是我當時心境的真實描述。輸送甬道的牆面是米白色,地上鋪著白色的小方磚(有點像本地衛浴間用的),整體看來舊舊的,一副不大先進的樣子,教人很難把這裡和花都巴黎聯想在一起。提取了托運行理後來到海關蓋章處,依然是天花板低低、門面小小,一群人擠在一堆努力向前,完全不顧地上畫的等待線。勉強分辨出隊伍來選邊站著,還得不停地抵禦外侮-像是以龐大身軀向我步步近逼的胖太太。好在海關人員並沒對我留難,順利出關到外面見著了接機的友人,大大鬆了口氣,也正式開始了我的巴黎之旅。

進到巴黎市區的第一印象,嘿嘿,很抱歉,就是…怎麼跟台北好像啊!地上紙屑隨微風滾動,還有為數甚眾的「犬金」(犬之黃金的簡稱),再加上東一處修路工程、西一片工地圍籬,簡直是太親切了,完全不像隔著幾乎整個歐亞大陸那麼遠的距離。到住處把行李卸下後在友人的帶領下乘地鐵至市中心遊街。先到了阿拉伯文化中心。這裡最著名的就是它的建築物外牆-大塊方格中間有小方塊及圓形的幾何圖案,而圖案其實係由自動控制的金屬遮光片構成,可隨外面光線的強弱調整開合的大小。設計的精采之處在於以尖端科技的元素構成充滿傳統伊斯蘭風味的圖案,充分詮釋了古典與現代結合的意義。中心內附設的禮品店裡有不少異國情調的有趣東西,像是燭臺、油燈、皮製的燈罩等等。離此不數步便是名聞遐邇的塞納河。在風和日麗的秋天午後,岸邊成排綠中夾著紅黃色葉的樹木襯托下,塞納河邊的閑步染上了一種文學般的浪漫情懷。從河左岸遙望見西堤島上的聖母院大教堂,那著名的玫瑰窗和飛扶壁,一下子很真實地感覺到確已身在巴黎。

北京遊記

距上次進京,已經十二年了。

聽起來像是武俠小說中漂泊四方的落拓俠士口吻。不過確實是我乘火車抵達北京時心裡小小的感嘆。套句老話,“光陰如白駒過隙”,很多時候不曾想到,要重遊舊地竟需隔上如此長久的時間。記得初次進京,呃,並非為了趕考,而恰是從聯考中解脫之後,偕同家人隨旅行團四處觀光。當年台灣旅行團的水準想必諸位也甚為了解,不就是馬不停蹄地走馬看花嘛。在北京停留的時間頗短,故宮,八達嶺長城,天壇,頤和園等旅遊名勝倒都是去過了,對於京城街面上的光景卻是無半點印象。也許這和當時年幼無知也有些關聯吧。至於那些名勝嘛,北京故宮內的館藏珍寶遠不如台北故宮,建築反正我沒多大興趣。萬里長城去登過了,還過了那個什麼“不上長城非好漢”(是這樣說的嗎?)的牌子。頤和園內園林勝景的匠心巧思是沒能觸動我半根麻木不仁的古典美學神經,只覺得人多得像下餃子似地,恨不得拔腿就走。初次京城遊便如此這般草草收場了,也沒激起啥思古之幽情。

“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啊不不,沒那麼嚴重。只是此次重履京城,雖不能說是恍如隔世,但確確實實和當年已非同一人矣。面目依稀,腦子裡轉的花樣卻已大大不同,可說是從古典力學進步到了相對論。閒話休提。且說步出火車站,還沒來得及分辨東西南北,就由父執接上“的士”,一路直奔下榻的旅館。順便插一言,隨團旅遊的唯一好處,就是可用不甚高的代價住到五星級的飯店。像我們這種萬里獨行的散客,只好用全價去住三星賓館了。偏生這賓館又是吃公家飯的,於是那星星不免再打上些折扣。好在此處緊鄰北大,對我們來說尚稱方便。

說到北大,可是其名如雷貫耳,仰之久矣。不過由於抵埠時已是午後,旅館又闢處校園西南隅,當日便僅止於入校內近南側之餐廳覓食。所經之地正值大興土木之際,塵土飛揚,遮天蔽日,步步荊棘…不,碎磚石,怎一個亂字了得。打量一番之後,發覺即使撤了圍籬雜物,也生不出什麼堂皇氣象來,不免滋出些小覷之意——原來北大校園不過如此,還不如台大呢。這話在隔日便知大錯特錯矣。

象由心生-首次個展

展出期間:2003.5.3~24.煙蛇藝術中心



尋找生命的光—寫於陳敏澤首次個展前

戴百宏

「光」一直是視覺藝術中一個重要的元素。在林布蘭的繪畫裡,被強光映照下的畫中人物,個個逃不出他筆下對他們心理狀態的深刻描寫﹔拉突爾則藉著幽微的燭光,把短暫的時光凝止,然而欲毫不留情地將光線也同時投射在生冷枯寂的死人頭骨上,進而傳遞了生命的青春美麗和短暫消失的淒美情境。相對地,光線的運用,在畫中所能傳達的象徵意涵,隨著對光的科學研究,在印象派時期,變成了藝術家主要的描畫客體。畫家除了像科學家般地紀錄了光,也將當時中產階級的生活意象和城市鄉村的景緻,呈現在畫布之上。爾後,隨著二次世界大戰的慘絕人寰,藝術家突然對人類文明和科學昌明感到失望,從而尋求自我內在性靈的昇華而達到心靈的救贖。其中抽象表現主義畫家羅斯柯(Rothko)的抽象水平陳列的矩形色塊,便隱隱地透出了性靈之光,讓觀畫者的心靈,因之而得到撫慰。

認識畫家本人有十年了。還記得幾年前,當時我尚在波士頓就學。一個寒冬的夜晚,我疲憊的身軀踩著寒光冰雪回家,突然發現門前有張她寄來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有著一幅她的素描作品—一朵蓮花,立於畫面的中央,在黑暗的背景裡,在頂光的照射下,光耀明亮,昂然挺立。讓一個在異鄉求學的遊子,心中頓時獲得無限的慰藉。

幾年後,我們都學成歸國,在藝術的道路上努力耕耘。有幸在她首次個展之前,再睹其作。那一道光,似乎又再一次的出現在她眾多的作品裡。例如,一片綿密的暗林之後,背景有一片莫名的光。或前景的岸邊岩石後,展開一片明亮的海天帷幕…等等都給我有著非常相似的感受。誠如美國女藝術家歐姬芙曾經這樣地談論自己巨大的花朵繪畫一樣:「我要讓忙碌的紐約人看我的畫,因為生活忙碌的他們,從來不曾這樣細心清楚地看著那些花…。」或許,畫家的畫,其中常常出現的光,有些甚至誇張強化了它的戲劇性,也是要讓我們了解—何妨放慢腳步,好好地看眼前的景緻?其中透出的光,可以撫慰我們,且讓我們的性靈得以昇華。

美國前衛主義作曲家—約翰.凱吉(John Cage)曾說:「藝術乃是生活的實踐,但卻不是要藉著藝術來打點生活的秩序…。簡而言之,藝術是一個最簡單的方法來使我們對生命的意義能有所覺醒,並使我們的心靈和慾望,因為藝術的存在,而各得其所。」畫家的畫,或許題材是簡單平凡的風景,然而卻可以讓我們對生活週遭的自然環境,多一些關懷和注意。也正好與畫家一向所關心的環保和生態的議題互相呼應。也許,你已經許久沒去畫廊看畫展了。何妨,抽個空,讓我們一齊去尋找生命的那一道光吧!

(刊載於”藝術家”雜誌336期—2003年5月號)

Sketches, Scrawls, Scribbles and Such

2003.6, Unit B (Gallery), Chicago
ARTIST STATEMENT

Random drawings

They’re called random because most of the time, I didn’t know what to draw until the first stroke was laid, spontaneously out of instinct. Those daily information fragments usually hiding at small, dark corners of my mind, show up in the drawings. Could be something from a stupid novel I read, something on TV, strange living creature with photo on newspaper…. All mixed up and re-formed in my mind, then come out without my intention. So the drawings can be funny, silly, sarcastic or even violent. They are the stories of subconscious.

The Note Series

Pseudo-calligraphy with some color strokes together made the “Note” series. Although they are not really notes, I was trying to express the feeling of writing notes or short letters, even poems to the loved ones. It is the “atmosphere” that’s important. Sometimes the idea behind images says more than words.
The whole series is a card set – 52 pieces in 4 colors, 13 for each color. I’ve used the idea of cards for several times because from my point of view, life is like a poker game.

陽明山坳

陽明山坳-黎明,午後,黃昏  油彩於畫布 91x371公分 2000年

 居住在台北市到底是一種折磨還是享受,看法恐怕完全因人而異。台北盆地的夏天,四周風吹不進加上接近飽和的溼度,如果沒有午後雷陣雨來解救一下,差不多就是快要悶死在桑拿室裡的感覺。冬季十天有八天在下雨;雖然氣溫從數字上看起來不算太低,但那種陰冷像是鑽進骨頭裡的風溼一般難受。不過也是這海島北端盆地的特殊地理組合,造就出台北親山近海的獨特魅力。

盆地北緣的陽明山系,風景優美、動植物種類豐富、加上奇異的火山地質地貌,早被規劃為陽明山國家公園,成為台北居民假日最熱門的去處之一。每年三月的陽明山花季,主要賞花區週末用人潮擠爆來形容一點不誇張,看花的人搞不好比花還多;因此怕擠的我從不在花季上山湊熱鬧。然而陽明山國家公園範圍廣大,包括七星、大屯、磺嘴山系等,清幽的登山步道蜿蜒其間,通往一個個別緻的風景點。青年時期在台北度過的人們,要說從沒去擎天崗上看牛吃草兼吹風、沒到竹子湖採過海芋、沒泡過硫磺味的溫泉,大概會被視為異類吧。而我最常和家人一起去遊玩的地方,是大屯自然公園、蝴蝶步道這一塊。

本來一直以為自己是出外就不會想家的那一型,到美國求學之後才發現自我認識太淺。其實思念的重點倒也未必都在家人身上,而是整個生活環境;在出了摩天大樓林立的城外就是一片單調平野的美國中西部,沒有山、沒有海,住處窗口沒有綠影婆娑的樹木,時間久人就彷彿是離了水的植物,一點一滴在枯萎。2000年秋,我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台,當時學校以外的生活一片混亂,又得煩惱畢業展要拿出什麼作品來好好顯露實力;某日翻照片找尋靈感,看到幾張前次回台與父母同遊時拍的照片,確實拍照地點記不清楚,應該是蝴蝶步道附近,往下俯視竹子湖的景象。我當即靈光一閃,決定用這竹子湖全景創作大長幅的三聯作。

由於初次嘗試大尺寸作品,中間遇到不少困難;有時真不知該怎麼畫下去了,就跑進學校背面的藝術館,站在大師作品前研究有何技法可資運用。學期末課堂評圖,這組「陽明山坳」得到一致熱烈好評,讓過去半年裡備受煎熬的我感動不已。不料,等到要登記參加畢業展時,才得知學校提供給每個參展學生的牆面只有10英尺,而「陽明山坳」全長是12英尺;我與展覽主辦人員幾經交涉仍無結果,最後不得已改拿「青稞谷」及其草稿代打。這一事件成為我在芝加哥藝術學院裡最大的遺憾。

「陽明山坳」可說是我在繪畫技巧上由學生程度跨入職業級的里程碑,主題且是熟悉並深深喜愛的地方,故對我而言意義非凡;雖然後來作品呈現的技巧又比當時進步許多,但迄今尚無一件能取代它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青稞谷

青稞谷,油彩於畫布,91x152公分,2001


由於「陽明山坳」無法成為我的畢業展作品,這幅青稞谷和它的小幅草稿就取而代之,並列在那寬僅10英尺,高8英尺的牆面上。原照片為1992年絲路之旅,途中經過青海所拍的。當時印象最深刻的是陰天裡,陽光從雲隙中照到遠處山邊的一片金黃,剎那間彷彿見到香格里拉。事隔多年,再度踏上青康藏高原,才知那金黃色應該是一種叫水金精的小花群聚而成的。

明池

明池,油彩於畫布,91x152公分,2001


明池是北橫上的一顆明珠。這幅畫一片黃昏夕照景象,拍照之時其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本為山青水綠的樣子,這副火燒天際的畫面是我自己想像出來的,甫完成時還曾被朋友評為像是克了Ecstacy後的產物。

方塊觀點

這一系列正方形的作品有點故意在挑戰風景畫不適用正方形格局構圖的慣例. 當然另外也是我個人喜歡釘得方方正正的木板, 40x40公分的尺寸有小而精緻的感覺. 全系列是2003年個展-象由心生-的主要展出作品.




這個系列的濫觴為"有粉紅房子的風景"; 該作品也是後來的大幅三聯作-陽明山坳的原型, 當初是在課堂上的練習之作, 卻出乎意料的成功. 之後在學校與芝加哥密西根大道(城中心最繁華的商店街)商家合作的學生作品櫥窗秀中, 本來"粉紅房子"入選是為了搭配, 或曰襯托一位研究生精巧的蠟筆雕作品, 結果在珠寶店展示櫃的燈光下那畫的色彩如寶石般亮麗, 完全奪去了原本主角的風采--當然, 也讓我引以為傲. 後來它成為我姊的結婚禮物.


有粉紅房子的風景, 1999

"森林裡"是我停滯了頗一段時間無法創作(工作和生活壓力)之後的突破之作, 它的"紅版"則是後來測試用同樣場景, 相異色調來營造不同氣氛的實驗品. 原版場景取自明池畔的森林步道, 一個很幽靜的地方, 很寧定的心情.

森林裡, 2002